
陽光島社區(qū)熱帖:海南黎族原住民登上美國雜志征集網友翻譯(附雜志全文圖片)>>
南海網???2月17日消息(南海網記者李曉梅) “1938年的美國《國家地理》雜志中穿越海南黎族山區(qū)的文章翻譯完成,故事不長,但在翻譯的過程中我都被海南的風光,海南的風俗,海南人的風采深深吸引。”12月17日,網友“@海南本土文化園-白沙河谷”在南海網發(fā)出“翻譯征集令”之后,第一個把75年前美國國家地理雜志中關于海南黎族風土人情和美景的文章全文翻譯出來,許多網友閱讀后大加贊賞,感嘆看到了一個別樣的海南。
根據(jù)閱讀翻譯后的文章,南海網記者注意到,1937年,兩位美國探險記者尼克爾·史密斯和倫那德·克拉克,在游歷海南期間,在當時海南各地的傳教士幫助下,從??诔霭l(fā),先到儋州那大,再從南豐鎮(zhèn)進入白沙,深入海南中部黎族地區(qū),爾后從海南瓊海加積返回???。途中,尼克爾史密斯因患病中途騎著馬返回白沙??死藙t和和五名挑夫繼續(xù)前行,經過了數(shù)十個黎寨。黎族山區(qū)的美景、旅途常遇毒蛇、黎族原住民的生活狀態(tài)、真實的黎族女人、黎族男女的求愛方式和婚禮、黎族人對他們這些外來“白人”的好奇,以及與黎族原住民互相交換食物和藥品……旅行日記中記錄了太多令人印象深刻的細節(jié),打動人心。
在文章的最后,作者克蘭克描寫了他離開海南時,和與他同行的翻譯、挑夫分別時的不舍。南海網記者也可以從文章中可以看出,黎族原住民所呈現(xiàn)的風情之美,令他們一生難忘。
微博網友“玄之又玄杭”看過文章后感嘆,通過這篇翻譯的文章,讓他了解海南、認識海南、走進海南。微博網友“符敏085”看過文章則有些意外:“沒想到75年前老外還到過儋州市那大鎮(zhèn),那時候還是比較落后的。”
在1938年9月出版的美國國家地理雜志上,一位作者名為Leonard Clark(倫納德-克拉克)發(fā)表了一篇名為《Among the big knot lois of hainan》的文章,詳實記錄了海南的風土人情。(資料圖)
以下為翻譯全文:
標題:《深入海南“大結”黎》
(譯者注:當時黎族男子習慣在前額或者頭后將頭發(fā)扎成一個大結,因此作者稱他們?yōu)?ldquo;大結”黎)
題記:出沒在中國重要海島鮮為人知內部山區(qū),當額作髻的原始黎族居民。
作者:Leonard Clark(李納德-克拉克)
翻譯:@海南本土文化園-白沙河谷(@海南袁文宇)
插圖為作者所攝,見博主相關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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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地球上已經沒有地方值得去探索了嗎?
事實上,還有很多朦朧的角落仍在等待完全的探索。
作為中國海中的一個巨大熱帶海島和潛在的最重要遠東軍事基地之一,海南的內在就是這么一個神秘的地帶。它像一串等待被享用的甜美熱帶水果,或者一位守衛(wèi)著南中國和法屬印度支那大門的哨兵。(見394頁地圖)
“長著尾巴野人的故事”
海南島,面積和臺灣島大致相當。已經屬于中國約2000年之久——從耶穌基督還未出生開始。漢族人占據(jù)著海南島海岸線邊緣地帶,在他們中間流傳的傳說仍堅持這么一個說法:生活在海南島中部的野人還長著尾巴!
該島面積約1.4萬平方英里——大致相當于新澤西加上康涅狄格的大小。它的北部平原就能輕松給養(yǎng)200萬-250萬漢人和一些已經漢化的黎族土著居民;還有一小部分是美國和歐洲人,包括傳教士和法國領事。
大概25萬(筆者估計)的“原始黎族”土著居民生活在遙遠而神秘多彩的內部山區(qū)和叢林中。那就是我要進行探險的所謂原始黎族部落。
“龍的尾巴”
“海南”的意思是“海的南邊”,但中國人有時把他們這南端的領地稱為“龍之尾”。這個名稱也非常恰當,因為對于絕大部分的中國人,海南島甚至比蒙古、新疆或者西藏還要神秘和遙遠。
從漢武帝在公元前111年征服了海南的沿岸平原地帶,中部山區(qū)的黎族至今(許多是被來自大陸的連續(xù)移民潮驅趕到山里的)仍在抵抗?jié)h族占有他們土地的努力,包括武力以及和平的滲透。
偶有獨行的客家商人通過黎-漢交界區(qū)深入那些未知的區(qū)域,但鮮有白人真正踏入那些酷熱難耐的腹地。
在為搜集信息四處游蕩的過程中我驚愕地發(fā)現(xiàn),無論是上海、香港還是其他城市最老資格的“中國通”,他們能告訴我關于海南的情況少之又少,除了“那是一片中國疆域邊緣的蠻荒之地”。
“海南話!”
1937年6月26日,正午熾熱的中國海上,我和尼科-史密斯第一次看到海南銹跡斑駁的碼頭。我才意識到自我們萌生要在海南中部山區(qū)進行探險的念頭,已經快兩個月過去了。我將再次看見孤單而妖嬈迷人的象牙海岸、山石還有棕色的帆船(396頁)。
因為水道過于狹窄,汽船在離北部海岸2英里的地方就??吭诤?诟鄣膶γ?,讓水手帶我們換船。我們的箱包迅速被中國海關的人搬上來放在一艘帆船上,其中一條船開過來運走了幾百名廣東士兵。
熾熱的風從看不見的神秘山區(qū)吹來,向南吹過平原,從頂部灌入嘎吱作響的棕色布墊風帆。一個小時后,帶著一臉鹽霧的我們到達一個長長的沙坳。許多帆船在我們周圍穿梭,給人它們是在干旱沙地上滑行的錯覺!拿著漁網和竹竿的漁民排成長隊從遠處的海岸涉水走來,夕陽把他們的身影拉得巨大,看起來就像奇異的海怪。
“霍亂讓棺材店生意火爆”
我們目睹??谠谕纯嗟乜箵糁魜y疫情,有人告訴我們每天都有上百病人死去。市里很多地方能看到鋸齒狀黑白相間的“龍旗”作為霍亂區(qū)域的標志在竹竿上搖曳。
當晚,政府的一位官員提醒說我們的探險不要馬上深入中部山區(qū)。因為霍亂致死的人數(shù)多到政府制定法規(guī)來防止人們大量逃往周圍地區(qū)而傳播疫情。
所有的尸體都在夜間進行掩埋,街上掛著巨大的橫幅,上面的畫教導人們怎么樣避免染上霍亂——不要買已被切開的水果,殺掉禽類。
在那幾周的夜晚我們只能勉強睡著,周圍棺材店里木槌敲打的聲音就像畸形、生病的心臟在跳動。
后來,有一天在吃晚餐的時候,Steiner先生俯身聽了一會。平靜地說道:“看來已經沒有足夠木材繼續(xù)造棺材了。”
當晚,我們酣然入睡。
“戰(zhàn)爭帶來新的阻礙”
然而與此同時,比霍亂更麻煩的障礙阻止我們探索海南的秘密。因為在上海和大陸其他地方發(fā)生的戰(zhàn)事,我們得申請?zhí)貏e通行證。最終,在超過三周的煩悶日子不知不覺過去之后,我們才得以啟程。
我們迅速整理補給和器材,集結了一些從北部海南人中招募的苦力,一天清晨6點,伴著一道劃破南方地平線晴天霹靂的警示,我們搭乘兩輛汽車前往在??谖髂霞s60英里的漢族城市——那大。
它非常靠近我們的目的地——若隱若現(xiàn)的原始黎族部落聚居山脈
到了那大,P.C.Melrose牧師提醒我們小心惡性瘧疾,說沒一個生活在海南的白人能在染上它后得救。去過海南中部的白人很少,他是其中一個。但鼠疫在那大的肆虐,以及政府方面的問題可能會使來之不易的通行證隨時被撤銷,我們已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耽誤來等待瘧疾高峰季節(jié)的過去。
1937年7月20日的清晨,我們把箱包都裝載到一輛福特汽車上,他們說這車子曾屬于演員Wallace Beery(華萊士-比里)。車子在狹窄的國防公路上行駛,穿過稻田和灌木叢到達南豐鎮(zhèn),一個幾英里之外的漢-黎貿易重鎮(zhèn)。
我們在當?shù)貙W校的操場上扎營,高大和藹的廚師蔡志洪(Chiah Jee Hong)用炭爐給我們做了簡單的午餐。他完全意識不到因為他的工作,命運已經把他選做一個受害者。
那個下午,校舍里是一片大家在為第二天遠征準備的忙碌景象,不知疲倦的苦力們談笑著整理他們的東西,整個村子的160戶家庭都來圍觀我們的便攜式留聲機,其中Lawrence Tibbett(勞倫斯.提貝特)的唱片給了他們最大的歡樂!
這些歡笑的場面同之后幾周里的孤寂和奴隸般的勞作形成了突出的鮮明對比……
第二天早上5:30,我們開始了先深入海南中部再從東海岸嘉積鎮(zhèn)走出的征途。、
備用的草繩涼鞋掛在苦力們的包上,顯然,他們覺得路途會很虐人。
路上我們常遇到幾個或者十幾個一行前往南豐市場的黎族男子。高,瘦削,皮膚黝黑,他們身著短圍裙,背上的“黎筐”里放著大刀,還有水管、弓箭和食物。
四英寸長的“大結”
他們的長黑發(fā)或者棕色頭發(fā)往前纏著并在額頭上打一個結,突出大概4英寸(見395頁)。
這個“大結”,探究從何得名已經失去意義。從我后面的見聞看來,各個部落把它纏在頭上不同的位置。比如我們穿越過他們領地的薄沙峒黎族,就把大結纏在頭后(見397頁圖)。
我們在路上遇到大結打在前額的,是來自南方的“客黎”(跟漢人來往密切的黎族部落),他們帶著草藥、蛇皮、鹿茸還有掛在竹子上晾干的猴子……這些都是做中藥的材料。
被藤本植物灌木半覆蓋著的群山從遠處的南方隆起,從山里刮出的熱風凌厲的咆哮著,就像遠處懸崖岸邊傳來的悲傷浪吼,吹得我們周圍的高桿野草都彎下腰。偶有成群的綠鸚鵡在頭頂上飛翔、盤旋和尖叫,以示抗議。猴群們在樹上的熱鬧嬉戲也因我們的路過安靜下來。
[page]“紅色迷霧籠罩的山脈”
那晚我們在離紅霧山——“紅色迷霧籠罩的山脈”約20英里處的灌木叢山脊上扎營。
我們之前就常跟海南島沿岸的外國人和漢人討論這個神秘山名的由來,但好像沒人知曉其中的來龍去脈。
亮白的閃電不斷劃破山脊的夜空,山神淋浴的時間到了。
雨水猛烈沖刷著緊繃搖曳的防水油布,就像看不見的大手要把衣服撕成碎片。
尼科斜倚在他那掛著蚊帳的床板上,充滿感激地將他走得浮腫的雙腳伸入從帆布邊緣流進的冰涼雨水中。
等大雨和雷電逐漸減弱時,第二天的太陽都快落山了。樹蟬開始了震耳欲聾的交響樂,就像上萬個破舊的汽車喇叭在亂鳴。我趴在床板上,睜不開眼,也睡不著。
突然,尼科叫了起來,“看啊,李納德!”
以為是水牛闖進了營地,我立馬翻身起來。尼科已經束起了他的蚊帳,站在防雨油布外面,此時只有蒙蒙細雨了。顯然,他豪不在意晚上成群飛出來吸血的野蚊。
只見籠罩著山脊的整個天空已神奇的變成牛血般鮮艷的紅色!四周被雨水淋洗得閃亮清透的灌木叢,還有營地積水的地面,都倒映著血紅的天空,讓人覺得吸入的空氣都是有形有色的紅色氣霧!在四面八方——向已經看不到的落日的西邊,向北,向南,還有向東——天空原先的大理石灰色云層都變成了均勻而鮮艷的血紅色。
苦力們的“不祥之兆”
整體的氛圍是不可思議的,而在當時看起來幾乎是超自然力的??嗔冊诜烙瓴祭锎舐曮@呼,他們都感到害怕和驚奇。
姓王的漢子,我們的翻譯,他曾在馬來西亞做過房地產經紀??苛诉^來,低頭略帶歉意的說“老板…”他忐忑著,“老板,這是紅霧山上黎族鬼怪們給的警告……”
“那是迷信,”我告訴他,“像你這樣有學識的人不該迷信這些傳說。”
“我們漢人都知道那些黎族鬼怪很厲害,”他變得嚴肅起來。“要是一個漢人被黎族人詛咒,他就會死掉!”
“瘧疾來襲”
約20分鐘后,黑暗吞沒了奇異、驚人的紅色迷霧。尼科和我一直聊到很晚,猜想著我們眼前的這個未知世界。其他人非常安靜,都蹲在帳篷里,用附近樹叢里竹子做成的水煙筒抽著煙。他們的不詳預感很快就會得到應證。
黎明時我一醒來就看到苦力們在黑暗中走動,他們的叫聲打破營地的寂靜。我和尼科衣服還沒穿好,王就帶了兩個苦力進來,“老板,他們得了瘧疾……”
他倆說夜里都在發(fā)抖、發(fā)燒,為了減輕他倆的負重,我們重新分配了大家的裝載。又要上路了,沿著越走越窄的小路,我們繼續(xù)向白沙縣進發(fā)。
下午的晚些時候,在離白沙還有2英里的地方,我們搭上了一輛滿載著飛奔的大篷車,一位中國檢察官的車子,他代表政府去處理當局和黎族村落的一些矛盾。看到我和尼科擠得不舒服,便和曾在美國求學的同伴從他們騎的海南矮種馬上下來,堅持要讓我們來騎。他們的護衛(wèi)也幫我們把負載送到白沙。
那晚,在鉆進蚊帳前我給了苦力們十幾??鼘幤矶\瘧疾別再來了。
第二天,當太陽開始照亮叢林,整個村莊的人們都來為我們最棘手的人力問題提供幫助。兩個得了瘧疾的苦力不能再繼續(xù)冒險,村里安排了兩個黎族男子代替他們。
“毒蛇——潛伏的危險”
我們穿過灌木和瘋長的野草繼續(xù)前行,有個隊員差點就踩到一條竹葉青,一種通體綠色的漂亮小蛇,但海南當?shù)厝苏J為它們和劇毒的眼鏡王蛇一樣致命。
因為涼鞋讓雙腳幾乎毫無防備,苦力們更加小心翼翼。
那天要過好幾條河。山路領著我們穿過幾個有20-40戶茅草屋的大小村落,村里的女人臉上、手、胳膊還有大腿上都有著奇怪的分塊圖案紋身(見405頁圖);男人們的長發(fā)纏在在頭后打成大結,穿著短筒裙遮羞,隨身背著裝武器的籃子。
“金錢如糞土”
午后我們一扎營下來,和黎族人以貨易貨活動就立刻開始了,好奇的他們絡繹不絕。
有黎族婦女們用奇特的足織紡布機織出來的筒裙。
有精巧細密的繡著動物圖案和民族圖騰,用貝殼和珍珠像浮雕般裝飾著的衣服。
圖案里有很多的“卍”符號,黎族人說從最原先的時候開始,這就一直是他們徽標。
還有捕魚簍、竹籃、弓箭、各式刀具以及眾多的叢林用具,都可以用煙草或者衣物來交換,唯獨錢不行!
第二天,廚師蔡志洪(Chaih Jee Hong)垂頭喪氣地來找我,用半中半洋的英語跟我說他身體非常難受,必須要返回白沙。我讓兩個黎族漢子把他送回去,因為他已幾乎不能獨自行走。
到了第三天晚上,我們已經有六人被瘧疾擊倒,一個耳蝸發(fā)膿,還有一個肩部因被擔子磨傷而嚴重感染……他們都得馬上返回!現(xiàn)在只剩5個健康的苦力還有王翻譯了。
我開始明白為何海南一直未被完全探索。
第二天早上,7月26日,尼科也起不來床了。以往只喝開水只吃罐頭食品的他出現(xiàn)野外生存的不適,開始嘔吐,一整天都在反胃。
當晚我讓一個黎族漢子跑回白沙去跟那位法官借馬車。第二天一早,一個士兵就駕著它來了。我把尼科扶上車,把他和其他幾個羸弱的苦力一起送回白沙。
我還是決定帶著剩余的5個苦力和王翻譯,將穿越海南中部地帶的努力進行下去。我只挑出途中必要的物品:吃的、藥品、相機和膠卷,還有高度計、溫度計和可交易的物品。
我自己也開始遭受背痛的困擾,這是惡性瘧疾的癥狀之一,因此那天我吞下了20??鼘?。
1937年7月27日昏暗的黎明,我的征途又一次啟程。
照相機是“妖術”
在一個位于山谷高點上的大村寨,我住下來拍攝一些生動的生活場景和其他照片。
第二天下午,一個叫符貴賢(Foo Kwi Heick)的人跟王翻譯說他是附近76個村落的頭人,讓我別再給村民拍照了。他說村民都很憤怒而且擔心一旦他們的照片被人破壞,他們就會遭受不吉利的事??磥砦医o他們看以前拍的人像,實在是太傻了。
在王翻譯多才多藝的人生中,還有過在大英馬來醫(yī)院做藥劑師的經歷。他把藥品發(fā)給需要的村民,也想借此治好頭人符貴賢的頑固癖。為了讓他們相信藥品無害,有時我們得當著他們面先吞幾粒。
很多薄沙峒黎族男子用藍墨水紋身,但圖案和女人的不一樣(見405頁圖)。
王說盡管當?shù)厝艘呀浲涍@些符號的起源和含義,他們還是毫不在意的沿襲了幾百年。
該族婦女的耳洞上插著銀釵,釵上掛著長幾英寸的銀鏈子。
已婚婦女在她們頭后的發(fā)結上插著銀質和竹子做的梳子,未婚少女的發(fā)結上則插一根長約十來寸的牛肋骨骨雕(見395頁圖)。
這里的人非常迷信,而且極度的驕傲和封閉,我也就放棄了在這雇人當苦力的念頭。
尋找“煙鬼山”
在我離開的前一晚,十幾個周圍部落的頭人們要和我們交談。我們踩著竹子鋪的階梯到符貴賢家里集合,我被告知離這不遠有一座“煙鬼山”!
我終于知道沿岸漢人傳說中的有座火山在海南中部冒煙是說哪里了。我決定先暫時偏離一下原定路線,花兩天去探個究竟。
聽到我的決定,符貴賢也打算休個假親自帶領我們的隊伍進山,并把自己的拐杖送給了我。
7月29日天還沒亮,我們就拔營出發(fā)了,穿過野外植物林向西南走,符貴賢走在最前,打著極有可能是部落里唯一一把的雨傘。
我們時常經過黎族人用最古老方式來耕種的水稻田——他們驅趕著水牛把濕地踩成泥漿地(見416頁圖)。
在我們快到那柏村的時候,附近稻田中的人們看到我們的隊伍就警戒地跑開。這個有著37間船型屋的村子對我們的來訪幾乎無動于衷,還有人躲在某個角落瘋了似的敲鑼。
只有一位裸體的老者跟我們打了招呼,我猜他是老得跑不動了。原來今天有個祭祀正在進行,他們以為我們是以前來侮辱過他們神明的軍人,所以四處躲藏。
很快老人把他們都叫了出來,過了一會,他們的羞怯褪去,繼續(xù)進行祭祀,祭奠某個三年前死去的族人。他們用飯團供奉小木轎上兩個約一尺高的神明,男人用鼻孔出氣吹著長笛,女人嚎啕大哭。
“白人也是稀奇物”
頭人符貴賢的村子之前曾有個白人來過,那個人十天后就躺在棺材里被抬回白沙了?,F(xiàn)在村民們說我是第一個來到那柏村的外國人,他們對我的靴子、皮膚都很好奇;還有頭發(fā),他們摸它的時候就像在摸花瓣的小孩子。
也就是從這個村子開始,我后面走過的47個原始部族村落,都沒有外國人去過。直到后來走進一個五指山懷抱里的村子,那里的村民說多年以前也有白人到訪。
我們在那柏村吃了米飯,休息了一個小時,便在一位卷發(fā)、皮膚黝黑的新向導帶領下繼續(xù)向神秘的“煙鬼山”挺進。走出那柏村就是一片灌木叢,但很快我們走到一個風很大,長著齊肩高芒草的山脊。一抬頭,“煙鬼山”就在我們眼前聳立著。
“毒蛇之死”
我們在一處陡坡上正扎著帳篷的時候,一個苦力驚恐的叫了起來。
只見一條眼鏡王蛇在我們營地中間高昂著頭
我還沒來得及尖叫,此行最得力的苦力——盛運昌(Seng Lun Chiang)就抓起砍刀上去一個漂亮的反手側殺讓那條蛇身首異處。
因為眼鏡王蛇跑得不比人慢,所以多虧了盛運昌的快刀。
第二天早晨我?guī)е鹾鸵粋€苦力,想登上峰頂拍一張鳥瞰海南中部的照片。
第一次的努力被大雨打了回來,還有幾十只螞蝗粘在我們身上,而齊腰深的野草,遮天蔽日雨林下瘋長的灌木,更令人寸步難行。
后面的一天,我和王終于殺出一條血路到達峰頂。過程比我登上墨西哥第一高峰——1.8萬英尺的奧里薩巴山時還要艱難得多!
山怎么“抽煙”?
[page]灌木叢中露出巨大的巖石
幾百英尺高的峭壁上長著藤蔓、野葡萄、蕨類、蘭科植物和野茉莉。
數(shù)千棵紅秋海棠長在山頂巨石的夾縫里。
抓著糾纏得縱橫交錯的藤蔓,我們爬到灌木叢頂端。
我突然發(fā)現(xiàn)山頂上幾乎任何時候都有到羽狀的云層,那不是煙,而是大風掃過山頂濕熱植被時吹出水汽形成的白霧。
高度計的讀數(shù)是4850英尺。
由山脊和山脈分割,被雨林、灌木和草地覆蓋的海南中部,還保存著最原始的狀態(tài)。
我必須繼續(xù)向東,穿越這個人類活動的禁區(qū)。
當山脈的天空被晚霞涂抹,我們才沿著峭壁往下走。
動身之前,我往一個罐頭里裝了幾顆山頂?shù)乃槭?,作為此次攀登的留念?/p>
一個從營地跟我們出發(fā)的苦力還在半路的灌木叢里等著,他本可以跟我們一起爬上來,卻因為對“鬼怪”的恐懼放棄了。
1937年8月1日,周日,我們穿越了分割薄沙峒黎族和北方客家黎領地的通道。
中午時分,我們看到一個有很多村落聚居的大山谷。
我數(shù)了有近三十個村落散落在山谷里,其中一些有著上百間茅草屋。
清脆的鑼聲在山谷里回蕩,狗吠聲、小孩的哭聲讓我們在山脊上都聽得清楚。
大概有3000的北方客黎聚居在這個約8英里長2英里寬的迷人山谷
這里的男人個子很高,不少都有6英尺以上,他們同樣把黑色或者棕色的頭發(fā)盤在前額打成一個突出的大結(見395頁圖)。
“不帶武器更安全”
許多黎族男子帶著紅、白或者藍色的頭巾來裹住他們前額越來越凸出的發(fā)結。
他們穿著短筒裙,背上竹籃里放著大刀,脖子上戴著刻有復雜圖案的骨雕。
這里的火藥槍、土炮比我在薄沙峒黎族部落里見的要多得多,但他們仍保留著許多弓箭。
我是手無寸鐵的,遠征開始之前就有人告誡說這樣反而安全,不然剽悍的黎族人會盯上我們的步槍和手槍,在夜間潛入營地割斷我們的喉嚨。
部落的頭人堅持要派幾名保鏢來護送我們走出山谷。
他擔心臨近的部落會派人暗殺我們,并嫁禍來引起他們部落和漢人的沖突。
我見過一個因為族人搶劫漢人遭到嚴厲報復,只剩焦土的黎村廢墟。幾百個打空的機槍彈夾還在地上堆著。
客黎婦女的耳垂被沉重的銀飾和銅飾拉的很長,脖子上繞著金圈銀圈(見400、402頁圖)。她們沒用衣物遮住胸部,平日里很怕生、害羞。
我把奎寧片分給那些發(fā)燒的族人,他們全都嚼著吃!我沒見一個是用吞的,都是咀嚼了才下咽。
那晚我在一個約有500人的村落里扎營,第二天我沿著河邊往山谷高處行進,走著一條千百年來被光腳踩得陷入地面四五尺深的古道。
在山谷盡頭幾英里長的狹長區(qū)域,我見到了最偉大的稻田灌溉系統(tǒng)。
那些古老的稻田是經過幾百年的持續(xù)開墾,在地勢復雜的山坡上用不可思議的方式拼湊在一起的,從山頂流下的雨水能灌溉每片稻田,又不至于沖毀它們或者積澇。
沿著田埂走的時候,我被一條竹葉青攻擊了,這是我在熱帶游歷多年的第一次。它卷曲在草叢里,走在我前面的三個苦力都沒注意到它,它放過了他們,在我經過的時候卻向我的靴子發(fā)起攻擊。
我抬起腳跟,把另一只靴子脫下,用鞋跟對著蛇頭一陣猛敲。它成了我的一個標本。
在前方多個大小村落,總能聽到狗吠,小孩哭叫還有婦女勞作的聲音,我們和各式各樣的黎族男人交談。
“黎寨生活”
少數(shù)村落在我們剛踏入的時候表現(xiàn)冷漠。但他們會慢慢熱情起來,越來越多的人會來跟你攀談。打完招呼,頭人讓我一個苦力背著竹籃,將他帶到家家戶戶,每戶人家會在籃子里放一碗米飯,當籃子放滿了,我就把錢幣或者煙草等物品給頭人,作為交換。
就這樣,我在各個村寨里游歷,學會同他們打交道讓我穿越海南山區(qū)的計劃得以不斷推進。
我對苦力們沒有什么限制,換回來的谷物、雞肉、豬肉、鹿肉還有蔬菜和水果,他們都可以隨便享用,每天我們需要花費大概3.5美分!
海南的山野中有兩種鹿:麂子,還有一種體型大些,約5英尺高,被當?shù)厝私凶?ldquo;山馬”。
最多的是豪豬、狐貍、鼯鼠、猴子和蟒蛇。他們用特制的鐵籠活捉蟒蛇,把它們賣給山下那些認為吃蛇肉能壯陽的漢人。
還有野豬、黑長臂猿和一種叫做云豹的小型豹類,以及鸚鵡、山雞、八哥、野鴿、家鴿等禽類。
在跟我分開后,尼科-史密斯幸運的逮到一只小熊。品種跟我有的一個熊類標本完全不同。
這兩種熊分別被黎族人叫做“豬熊”(重約200磅)和狗熊(約50磅)。尼科那只是“狗熊”。
黎族人最熱衷于捕獵黑長臂猿,因為它一對臂骨就能賣到40塊錢(漢族貨幣)。漢人認為這種骨頭做成的筷子一碰到有毒的飯菜就會變成黑色!
客家黎族人迷信,在左手紋上三條藍線能讓他們免受天花之災。當一個村落里有人染上天花,所有離開那里的通路都會被封鎖,沒有人能逃出去。
海南的防疫措施從上古時代就是這么實行下來的!
“安撫魔鬼”
“主神”帕隆,是一個善神,生活在某個未知的地方。但那些他遣來看管黎族百姓的鬼怪手下,一直藏身于附近的山洞、河流、叢林或者周圍的山上。
在每年的特定時間都會有迷信活動,這不是拜鬼,只是取悅神。家里如果有病人,他們就會給神燒供品。
遇上洪澇和干旱肆虐,地里收成不好,或者有惡疾在村里傳播,村民就會花錢請巫師和巫醫(yī)來向帕隆控訴牛鬼蛇神們的惡行,因為只有他們有通靈的能力。
當?shù)厝瞬挥敏~簍和網捕魚,他們在河道里圍壩,往水里施放能使魚群麻醉的草藥以便于捕捉。魚被曬成魚干來伴米飯吃。
幾乎所有的村民都養(yǎng)山羊,他們還飼養(yǎng)水牛、豬、狗,還有從野雞馴化而來的土雞。美味的狗肉最受歡迎,經常能看到他們拖著成群的狗去市場上賣。
“叢林里的求愛”
部落里的求愛和婚禮非常美妙,在很多方面還非常新潮。
年輕男子常想迎娶那個他在河邊汲水或者叢林砍竹子時一見鐘情的鄰村女子。(黎族禁止同村通婚)
確定心中的人選后,他會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心意,但不會直接說出。
女子的鄉(xiāng)親們不久后就能聽到叢林里的歌聲,歌詞會讓女孩知道那是唱給她的。
連續(xù)幾個晚上示愛者都會來唱情歌,如果被追求者對他制造的浪漫有興趣,她會走進樹林和他對唱,但他們仍不會見面。
綿長而富有詩意的求愛會持續(xù)一段時間,最后,當男子覺得已經虜獲心上人的芳心(從兩人對歌時的感覺來猜測),他就會去“愛巢”,每個村子都有的一個特殊屋子。
也許他會在那躺上好幾個晚上,當女子發(fā)現(xiàn)晚上叢林里沒了歌聲,她就知道只有兩個可能,要么他變心了,要么他就在愛巢等著她!
如果她肯去“愛巢”見追求者,那么接下來將是一段“媒婚”。如果過了一段時間他們都覺得已經找到真愛,想要“真婚”,他們就會讓女子的兄長——關照她所有事情的監(jiān)護人,知道他們的戀愛,而不是她的父母。
我住的村子里,正好有這樣一樁好事發(fā)生。在好幾天的時間里,人們從四面八方趕來參加這個婚禮。習俗規(guī)定新娘的家里要宰一頭豬和兩只雞(不能多也不能少),拿出米酒來招待所有客人。還要準備兩頭水牛、一頭豬和一些稻米作為嫁妝。
熱鬧的婚宴過后,新郎騎上他額外要求的一頭牛,讓他的新娘坐在背后,幸福甜蜜地騎回新郎的家。15歲的新娘結婚時在雙手也弄上了紋身(腿和臉在婚前已經紋了),象征以后匡扶家室,可以管教丈夫往后再娶的妻室。
通常限制最多娶4個老婆,除非男人非常富有并且得到頭人和長老們的許可。
如果一個小孩夭折,他的尸體會在停放4天后下葬。期間銅鑼鐵鼓敲個不停以驅除惡鬼,村民們日夜號啕大哭。若是老人過世,則尸體會先停放8或10天之久。村民們每年都會帶上供品去祭拜他們的墳塋。
黎族寡婦不能回娘家。他們說是為了杜絕賣淫和防止通奸,也可以穩(wěn)固婚姻關系。一個寡婦要么改嫁要么孤單的躲在她屋子里。
他們在某些方面也認同男女平等——寡婦沒有義務繼續(xù)守寡,因為男人既找尋好妻子,也追求好嫁妝!
另外,黎族習俗里沒有類似離婚的規(guī)定。
若有小孩降生,村民們會向鬼神祈求憐憫和庇護,讓小孩得以健康成長。
到20歲的時候,要殺掉兩只雞來敬神,并作為他的成人禮。
我問過頭人,部落里怎么處置殺人犯。他說部落對打架斗毆很鄙夷,但如果有個人在公平的打斗中殺了人,不會有人追究什么。而且部落還會為擁有一個勇士而驕傲!他們對殺人罪幾乎沒任何概念,實在是有點瘋狂。
[page]“善良的野人”
大多數(shù)原始黎族人非常熱情周到,每次我拖著疲憊、干渴和燥熱的軀體踏進他們的村落,頭人都親自在我排便時往我木頭般硬結的糞便和肛門處撲灑一些粉灰,這招非常奏效,它們常常就能順暢排出了。這些粉灰也能用來驅除螞蟻和螞蝗。
他們給我們水、米飯和雞肉,我會讓王給他們一些香煙、衣物和火柴。
即便發(fā)生戰(zhàn)事,他們更在乎自衛(wèi),而不是一心想著踐踏屠戮“敵人”的村子
他們用特殊草藥浸泡削尖的竹子,將它們埋在落葉覆蓋的小路上當做陷阱,做上只有自己人才能分辨的標記,敵人晚上入侵時就可能踩到,那會使傷者非常痛苦。
許多屋子用大的動物頭骨做裝飾,但我沒看到過人的頭骨。
村里有個年輕時是善于捕獵的老人,他屋子上掛著七百多個露著淺黃色獠牙的野豬頭骨!
慶祝捕獲大獵物的時候,獵手會在村里第一個射殺這種動物的前輩家門口吃掉頭骨上的肉,然后將頭骨或者下顎骨保留起來,每年都會用供品來祈求動物靈魂的原諒。
我之前送出了大概5000??鼘幤?有20公斤),看到許多人吃了它們就退燒,我很欣慰。
王翻譯給出的大概40磅的其他藥物也緩解了好些病人的痛楚。
黎族人善于使用草藥,但草藥也有它們的局限性。
王說我們這一路可能救了七八個人的命,雖然僅是給他們幾粒藥片。
記得有個小孩的手臂因為感染已經快全腐爛了。當時只剩皮包骨頭的他后來怎么樣了,我永遠也不會知道。
沒有其他手術器械,靈巧的王發(fā)揮了他以前在醫(yī)院工作所學的知識,用僅有的一把刻刀將小孩手臂上已經腐爛的肉切除,在沒有任何止痛措施的情況下,那個小孩卻虛弱得連掙扎和喊叫都沒有。最后,他給傷口敷上一些自己帶著的藥,纏上繃帶。他說那個小孩還有存活的希望,但我深表懷疑。
“桃花源”里的人們
在幾乎是海南地理的正中心,我蹣跚著爬上一個“迷失”的山谷,四周都是生長在紅壤上的大松樹。山谷里的居民卻不是黎族人!我很快得知他們是苗族人,可能是幾百年前從中國大陸南方遷到海南的。
來到這個還沒被占領的山谷,他們和周圍的黎族人達成友好協(xié)議,用山谷里的大竹子建成了一個村落。作為真正的拓荒者,他們開始在附近的山坡上開墾造田。如今,他們在這里生活得幸福,平靜。
王給我翻譯了一些他們先人墓碑上的文字,得知他們從最先的20來人達到現(xiàn)在的約350人。他們還沒有和黎族通婚。
這里的女人身著袈裟一樣的長袍,腿上有裹腳布,戴著巨大的耳環(huán)。直徑十來英寸的銀圈吊在她們耳垂上,重得她們在勞作時都得先把它們綁到頭上。
山谷里兩個苗族村落的房子都很雷同,地板就是沙土,用牛糞壘起來的墻上留著幾個讓惡鬼逃掉的孔。屋外掛著晾干的黃玉米。
他們是一路上我們遇到唯一會看文字的少數(shù)民族,幾百年來,他們一直在把漢語教給下一輩的小孩!男人們還留著長辮,驚訝于中國現(xiàn)在已經不是大清朝。
王解釋說現(xiàn)在中國是一個共和國,這個他們似乎能理解,因為他們本身就是一個小小的共和國(見407頁圖)。
王問它們有沒有聽說過長尾巴的野人的傳說,他們都說沒聽過,“我們只會走路和吃東西。”
8月7日,我到達了海南第一大河——萬泉河的上游。這條兩岸被灌木和叢林覆蓋的美麗大河發(fā)源于五指山,在上游就已經有200英尺寬。
成群的八哥和野鴿子對人類毫無警戒,即便有人從旁邊走過,它們也不會飛走。
猴子在樹上叫喚,長臂猿美妙悠長的呼號一路伴隨著我們直到太陽下山。
“魔鬼藏在那兒”
在翻越山谷前往一個“杞黎”村寨路上,我們遠遠看到一條從絕壁上噴涌而出的大瀑布。瀑布在那個村寨上方約兩英里,后來我們在村里還能聽到瀑布沖擊巖石發(fā)出的轟鳴。
天剛黑,我們就到達村子并在一棵大樹下扎下帳篷。沒有婦女和小孩來我們的營地,一百來個穿著短筒裙的杞黎族漢子充滿疑慮地圍著我們,他們堅決不告訴我前往瀑布的路線,說魔鬼就住在那里。盡管我給了他們很多煙草,但還是沒有用。
第二天一早,王還有兩位背著食物和登山裝備的苦力,跟我一起離開營地往河邊走。在迷路或者不知道往哪兒走的時候,我們就溯河而上。走到村寨上方約一英里的地方,我們就被頭人的弟弟攔下,他說我們必須馬上回頭。
我拒絕了他的要求,執(zhí)意要去那個瀑布。昨天翻越山谷的路上我記下了對應瀑布底部和頂部水平位置的高度計讀數(shù),以此估算瀑布的高度。
那個人跟在我們后面,邊走邊企圖說服我們,過了好一會,他才無奈的沿河返回。
經過一番艱難的跋涉,我們走到瀑布上游的一條大河,我們在蔥蘢的峽谷里往下游走,一路涉水,經過很多小支流。
后來走到一個兩邊被水和懸崖圍困的地方,兩個苦力說他們再也不能往前了,因為他們不會游泳。我和王脫光衣服,把微型相機綁在頭頂,用防水油布包著高度計,小心翼翼地開始泅渡,我們被水帶到下游一片暗無天日的峽谷里,岸邊的峭壁有幾十英尺高,我們被湍急的流水沖帶著。
[page]“差點被瀑布卷走”
我們終于到了瀑布的頂部,大水沖撞石頭發(fā)出的雄厚回聲震耳欲聾,王喊叫著說,“抓著石頭走,不然我們會被沖下去!”我竭盡全力讓身上一些重要物品不要被水浸到。
在峽谷里蜿蜒前行,天亮時分,我們到達了河流的源頭。
一塊平坦的巨石露出水面,流水從周圍繞過,開始了它奔涌向下的旅程,河流就像突然消失在藍色的天際。這幅景象毫無征兆地出現(xiàn)在我們眼前,就像天意。
我們游上那塊巨石,置身于安全的地帶,俯瞰腳下700英尺的叢林!
我瞄準水噴涌而出的位置拍了幾張照片,那里美得不可思議。
高度計的讀數(shù)顯示這里是海拔2570英尺。所謂的魔鬼毫無蹤跡,只有猴子在懸崖上的森林里吼叫。
因為水流方向相反,我們不可能再游回去,只能攀上懸崖,利用藤蔓、裂縫和凸起的石塊,耐心地在峭壁上尋找到爬出去的路線。
我們用了快兩個小時才爬完被水沖下只要幾秒的路程!
那兩個苦力看到我們時長吁了一口氣,他們擔心我倆都被沖走了。
走到瀑布底部,看了高度計的讀數(shù),我算出整個瀑布的落差約有700英尺!
一道半徑百余英尺的彩虹飛跨在瀑布之上
瀑布被分為四段,從下面那個村子里看到的只是它其中約250英尺高的一段(見414頁圖)。
當晚回到營地后,我們非常滿足。沒有村民再到營地里來,不過除了冷落,他們也沒用其他方式來表達不滿。
“有胡子的神”
8月11日,離開那大后第23天。我們來到一片種著水稻的大山谷。
東邊是一個立著許多高高哨崗的村落,灌木覆蓋的群山在東北面橫著,靠近山腳的峭壁上掛著幾條瀑布。
一個管轄著附近幾個村落的頭人說,在我之前還有兩個外國人到過這里。
上一個大概是7年前來的,最早的那個是10多年前的事了,他只呆了一個多小時。他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記得“給我們發(fā)了很多畫紙,上面畫的神是有胡子的!”
這讓我恍如突然踏入倫敦、紐約,白人也來過這兒!
正如其他的海南少數(shù)民族部落,杞黎族婦女也身著代表他們部落的服飾。她們的銀飾跟其他部落風格不一樣,圍著頭巾或者有流蘇裝飾的布絹。
8月16日的傍晚,我們到達“嶺門”,漢黎交界區(qū)的貿易重鎮(zhèn)。正好趕上集日,市場里的漢族和黎族小販都呆若木雞地看著我——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瘦的皮包骨的“老外”——穿過城鎮(zhèn)的大門,徑直走出原始黎族聚居區(qū)!
“苦力們的解放”
我們重新回到了文明世界,我到一個駐扎在學校操場上的軍營里休息,士兵們興奮地聽著我的經歷。
文明世界里的享受又唾手可得了,我的苦力們飛奔到鎮(zhèn)上理發(fā),回來的時候他們的頭比棒球還光亮,才不到一個小時,我就差點認不出他們了。
我們在萬泉河邊住了3天,等著一條要來接王、最棒的那個苦力還有我三人到下游加積鎮(zhèn)的小舢板。因為附近的村莊也面臨著食物短缺,我們的隊伍就此解散。
最近的暴雨讓河水很急,我們晚上就到了加積。
因為日軍的空襲已經山雨欲來,那里的指揮官命令鎮(zhèn)上所有汽車都用來幫助士兵們撤離。最后是一位好心的傳教士——French先生讓我搭他的車子去??凇D鞘?月24日,整個中國東北已經淪陷。只有山里的黎民和我對戰(zhàn)爭來臨渾然不知,而海南其他地方早已籠罩在一片死氣沉沉的氛圍中,因為日軍隨時可能占領這個島嶼。
王和那個最棒的苦力——他現(xiàn)在染上了瘧疾——哭著用英語跟我說“再見”(王教給他“再見”的英語),他們要回在海南北部的家。
剛到??谖揖挖s上一艘要開往香港的貨船,我是如此的幸運,因為兩天后,??诰驮獾搅巳毡厩致哉叩呐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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